採用3D、4K、每秒120格拍攝的《比利·林恩的中場戰事》與以往的觀影經驗差距很大,畫面上的每一寸都清楚到讓人覺得整幅銀幕格外乾淨,細節訊息變得異常清晰(像是蒼蠅、鳥類的經過),所以直到一干角色們咬緊牙根緬懷同袍時,我才意識到如此張力感,在這般技術規格下的呈現有多麽重要,彷彿變成一種催化劑,使劇情節奏產生層次。
所以當美式足球賽中場與戰事現場交錯時,那顆粒分明的鼓聲是使影片節奏轉換的重要進場,讓人覺得當這樣的技術規格在日後普及時,導演要非常懂得講故事,因為它改變了人類一直以來觀影的習慣。
《比利·林恩的中場戰事》劇情非常寫實,題材不似過往類型電影著墨在軍人的天職上,既講職業身分的認同,也擴張到與群體、乃至社會間的關係,所以當主角回到家時,被擁護傳統價值的家人視為英雄,而飾演姐姐的克莉絲汀·史都華卻嗤之以鼻,認為弟弟只不過是在地球另一端破壞別人家園的人;又或者媒體想看的、球團老闆眼中的利益、火熱啦啦隊員平庸薄弱的感情基礎,讓這部電影得以透過眾人階級身分上視角的不同,聚焦在主角自我的認同歸屬裡。
我特別喜歡李安導演在劇中的一場調度,神采之處,莫過於飾演主角比利的喬·歐文,意外被攝影機拍下拯救長官馮·迪索的英勇事蹟,可是遠在故鄉的平常百姓,怎知道落入鏡頭外的兩人,在壕溝裡,歷經一場敵我雙方的廝殺,而當敵人嚥下最後一口氣前,手還指著上天,在這非你死我亡的時刻,除了戰爭何存的意義外,更重要的是,在死亡面前,凡人皆回歸自身信仰與生命的卑微處,所有國仇家恨在此時顯得微不足道,是整部片唯一溫柔堅定的批判。
戰場上拯救同袍的一瞬與念頭,卻成為各方人馬的利益,是這群B班士兵始料未及的,盛名之累讓他們不痛不快地在家園飽受評判,卻也讓他們在戰場找到自己的身分歸屬,在沈重的故事裡,傾訴單純的信念,這是電影不帶任何批判的留白想望。
碧戈凱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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